向岚又陪着高滔滔与曹家、高家、向家简单聊了一会就又去安排午宴的事宜了。
高滔滔则是与武才人的家人、郭才人的家人都简单聊了一会,让她们也与自己的女儿小聚一会,几家人都千恩万谢的。
最后高滔滔来到了司马光的家眷旁边。
司马光家眷十分简单,仅仅只有他的夫人一人。
他亲生的两个儿子都得病早夭了,只过继了司马光兄长的小儿子司马康作为儿子,现年刚满十八,尚未娶妻。
司马光的夫人张氏,因着两个儿子都早逝的原因,身体一直不太好,再也没生育其他孩子,自己也鲜少出门。
这次也是难得的进宫。
说起来这个张氏,她的父亲张存,曾经深得仁宗喜欢,官居龙图直学士、出任开封府。
一路青云直上,官运亨通。
只是后来由于他出任河北都转运使时,贝州军士王则造反,他因失察被治罪;而后他大女婿的弟弟酒后失言,触犯刑律,牵连他再次被降职。
最后他还因忠心直言,惹怒了其他人,就他人诬告陷害,最终被仁宗夺职。
以至于现在八十岁高龄的他,整日在家郁郁寡欢、闷闷不乐。
各位儿女也都看在眼里,却又无能为力。
因此,这个司马光夫人张氏,上有仕途不顺的父亲,下有年幼早夭的孩儿,虽有司马光夫妻尚且和顺,可日子终归过的不顺心。
才不到五十岁的年纪,华发早生,看起来比其他同龄的妇人苍老许多。
此刻张氏正远离人群,坐在荷塘边,看着游来游去的锦鲤微微笑着,背影却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孤寂与落寞。
高滔滔走上前,张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向她问安。
高滔滔连忙向前搀扶着:“夫人不必行大礼,司马学士是朝堂肱骨,我们尊敬都来不及呢。”
张氏低眉:“娘娘哪里的话,相公他都是做些本份的事情。”
“夫人何必自谦?您的夫君和父亲都是国之栋梁。”
高滔滔似乎说的不经意,张氏却忽然抬起了眼睛,看着高滔滔并没有说话。
高滔滔继续说着:“司马大学士自然不必说,出则文韬武略,入则著书撰经。
先皇对于他呈上的《通志》八卷赞不绝口,官家更是赐名《资治通鉴》,并亲自作序。
司马大人可谓千秋之功。”
不等张氏回话,高滔滔继续说着:“您的父亲张存大人,仗义耿直,本就是无状牵连,受了不白之罪。
先皇不便一登基就翻案,本宫有意让他重入朝堂,但考虑到张大人年事已高,则以封赏致仕,以慰大人多年功绩与委屈。
只是案情还需要再有些证据举证翻案,是以,你们耐心等待些。”
话说到这里,张氏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,她没想到父亲还有沉冤得雪的一天。
冲着高滔滔深深一福,声音带着些沙哑:“臣妇多谢皇太后体恤,没想到父亲还有清白致仕的一天。
臣妇、臣妇……”
说着,她有些泣不成声。
高滔滔走近她,轻轻拍着她的手臂安慰着:“前朝皇帝曾言‘疾风知劲草,板荡识诚臣’,张大人的耿直与忠心天地可鉴,我大宋自然不会亏待了他。
司马夫人,凡事向前看些,康公子眼看也是要入仕的年纪了,势必会继承外祖与父亲的风骨。
日子会好起来的。”
张氏此刻只默默的流泪,这些年的心酸与难过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。
告别了张氏,高滔滔在湖边走了走,拿了些鱼食,轻轻投入湖里,瞬间,引来了一群或红色的、或金色的、或白色的锦鲤,摇摇摆摆的。
高滔滔抬头看向田田的荷叶深处,眼神里带着轻笑——只要有饵,总会有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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